第三十一章 伥祸(1)
裟椤敖炽
浮生物语·肆鱼门国主
疼痛,是清醒的捷径。
“故人具鸡黍,邀我至田家。绿树村边合,青山郭外斜。”
暮色斜来,风摇树动,吕晴河照例是穿了那件最爱的云纹白袍,捧了发黄的诗集坐在石桌前,就着一杯小酒,自得其乐地吟诵。
他管自己居住的这处院落叫“山水庄”,尽管这里头的“山”是他拿石头自己垒的,“水”也只是个尽力挖出来的小圆坑,注了浅浅一层水充作池塘,还得老天赏脸多下几场雨才不至干涸,木板搭成的几间小屋,经常需要修修补补,才能在坏天气里勉强挺立。山水庄里最坚固的,除了院落中央的百年老树,便是围绕了整个院子的篱笆了。跟寻常人家用来护院的篱笆不同,山水庄的篱笆既不是竹的也不是木的,而是雪亮的铁,顶端铸得尖尖的,紧密地靠在一起,坚决地护卫着小小的山水庄,谁若不小心跌落到任何一根铁篱笆上,刺个前心穿后背是少不了的。
这并不是一座令人流连忘返的世外桃源,可吕晴河却在里头住了许多年,并且不太介意继续住下去。
外头的世界,他不好奇,不羡慕。
一阵欢快的口哨,打断了吕晴河的自娱自乐。他放下诗集,朝篱笆外看去,一个挑着鸟笼的贩子正好打门口经过。
吕晴河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鸟贩子了,卧虎岭中山奇水秀,各式禽鸟四季不绝,常有这样的捕鸟人拎了空笼子进山去,回来时多半满载而归,笼里叽叽喳喳好不热闹。
今天这个鸟贩似乎运气不佳,笼子里只得两三只麻雀似的小东西,以及一只垂头耷眼的灰鸽子,一只翅膀似是折了,羽间散着几团血迹。
吕晴河起身,叫住了门外的鸟贩。
已年过六旬的鸟贩子停住,抬高头顶的斗笠朝里一瞧,见篱笆之后是个清秀俊逸的年轻公子,又笑得春风和煦,心下顿生好感,上前拱手道:“公子喊我?”
“此处并无他人。”吕晴河看着他手里的鸟笼,笑问,“老丈这是捕鸟去了?”
“莫提了。”鸟贩摇头叹气,“也不知是天时不好还是怎的,耗费整天光阴,也就得了这几个小鱼小虾,卖的钱怕还不抵我今日带的干粮。”
“近来寒冷,待开春之后,自有花开鸟啼。”吕晴河请他进来,目光一直留在那只鸽子上,“这灰色的鸽子……”
“怕是没找着吃食,饿得飞不动,才被我拿弹弓打下来。”鸟贩举起鸟笼,不满地瞪着半死不活的它,“聊胜于无,拿去卖与食肆,换两个小钱吧。”
吕晴河忙道:“既如此,不如卖与在下。”
“公子买来作甚?这鸽子不比鹦鹉黄鹂,既不会学舌逗人又不能婉转鸣唱,除了加天麻炖汤治头痛,也没有别的用处了。”鸟贩奇怪地问。
吕晴河笑:“不瞒老丈,舍妹自小喜好养鸽,如今我兄妹俩常年居于此地,不免冷清,我怕她烦闷,将此物送她,也好讨她欢心。”
“既如此,这鸽子送你便是。”鸟贩嗅了嗅鼻子,露出馋相,“公子只消将桌上的好酒赐我一杯。”
吕晴河一笑,拱手道:“难得老丈如此慷慨,在下却之不恭。此酒不过寻常物,老丈都拿去也无妨。”说罢,他取了个干净酒杯来,斟上满满一杯递给鸟贩子。
想来这鸟贩是个贪杯之人,忙接过来一口便饮尽,直到一壶酒见了底才意犹未尽地揩揩嘴,赞道:“公子的酒清香甘洌,回味无穷啊!”
吕晴河笑道:“此酒名为夏月,得拿夏季的月光浸过方能酿成。”
鸟贩子已然微醺,哈哈一笑:“拿月光酿酒还是头次听说,公子你是个有意思的人哪。”
说罢,他打开鸟笼,粗鲁地抓出灰鸽子塞到吕晴河手里,嘱咐道:“看好了,可别叫它飞了。告辞。”
“老丈慢走。”吕晴河握着瑟瑟发抖的鸽子,一直将鸟贩子送出了院门。说是院门,其实就是个同样用铁铸成的方框罢了。
“公子留步,留步!”鸟贩子打着酒嗝,摇摇晃晃地离开,没走两步,突然想起自己的鸟笼没拿上,又懒得多走几步回头路,忙转身对吕晴河大喊,“公子!劳烦将我的鸟笼子递出来。”
吕晴河微一皱眉,回头看了看落在石桌旁的鸟笼,取了过来,却不出门,只将笼子放到门框处,说:“老丈请来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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