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苦心
杜嫣
重生之贵女不可言
郑宁城内有四处泉眼，其中一处被杜家垄断，供养着杜家的贵人们。
望着这满目的飞檐斗拱、亭台楼阁，繁荣眩目到了极致，杜嫣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一场大火，当时，杜家所有的财产被充公，搬不走的通通在大火中化为灰烬。父母惨死，她被送去雎州待嫁，弟弟被送往营城杜家寄养，世人皆称颂新皇仁慈，并未对“罪大恶极”的杜家赶尽杀绝。可只有杜嫣自己知道，有时候，活着，比死了更难受。
从回忆中醒来，杜嫣觉得胸闷烦躁，举目繁华背后满是疮痍。
她坐在亭子内，腿上盖了条西域毛毯，手执一本词集发怔。原先，杜嫣是很喜欢研究诗词歌赋的，也颇有造诣，所以新婚之时，她与宋九怀，也算得上琴瑟和鸣，只是好景不长。杜嫣后来时常在想，琴棋书画不过是用来熏陶兴致的玩意儿，一个才女的名头能让自己的名声更显，但真正的过日子，却跟这些无关，靠的是治家手段跟与人相处时的心计。这些，是从前的杜嫣所缺乏的。
“小姐，夫人来了。”闭月端着一碗玫瑰糖蒸酥酪来亭子里，将碗放在石桌上后便退出亭外，唐氏紧接着就走了上来，她已经换上了家常便服，一件月白色琵琶袖袄子，配绀青绸面马面裙，朱红色的丝线在裙面上绣出了怒放的牡丹，一直延伸至腰际，衬得唐氏清雅而不失富贵。杜嫣的相貌与气质，均随了唐氏。
“母亲。”杜嫣忙掀开毯子起身相迎。
“听丫鬟说你在亭子看书，莫再受了风寒，身子觉得如何？刚刚真不敢相信你会来。”唐氏轻柔地握住她的手，细细地打量她。
母亲还同记忆中一样，温柔周到，待人处事润物细无声。
真切地摸到母亲的手，杜嫣内心百感交集。
“我好多了，总在屋里待着觉得气闷，所以出来坐坐。”杜嫣唇角绽开浅浅的笑意。
“那便好，可病去如抽丝，莫要大意，过会儿还是回房躺着，陈大夫开的药也要坚持喝，女子的身体金贵，不能受寒。”唐氏替杜嫣将额角落下的一缕青丝捋到耳后，柔声说道。
“娘，我明白了。”杜嫣应得乖巧。
唐氏含着笑意，望着自己的女儿，这一落水，隐隐之中似乎改了些她的性子。旁人不觉得，可身为母亲，她的感觉最是灵敏。
“刚刚在客室，你的谈吐与反应甚佳，从前还担忧你的性子直来直去，往后会吃亏，可没想到，一夜之间，我的女儿倒是长大了不少。”
杜嫣心中一紧，母亲是察觉了什么吗？也难怪，上一世，杜嫣的性子是在家道中落与成亲后逐渐扭转的，在那些事发生以前，杜嫣一直是烂漫娇纵的性子，父母都宠着她，也没太拘着。如今的自己，行为举止早与过去大相径庭。
乖巧简单，可要杜嫣装得跟十一岁女孩儿一般的心性，实在太难。
“娘，都说人在闯过鬼门关之后便会懂事许多，女儿经过这次的事，忽而觉得过去行事过于莽撞，爹娘不能护着女儿一辈子，行事端庄知礼才可让人信服。娘放心，女儿往后都会如此，也会与连大人的千金友好相处，定不叫爹为难。”杜嫣认真地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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